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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傅承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,“萧驰,这是我的家事。”萧驰像是没听见,径直走到我面前,他的保镖默契地拦住了试图上前的傅承屹的人。他蹲下身,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,轻轻擦过我脸颊上的水珠,“啧,多漂亮的一张脸,弄成这样,可惜了。”他站起身,挑衅地看着傅承屹,“傅总,你刚刚说,你不要她了。”“既然是傅总不要的垃圾,我捡回去,不碍事吧?”傅承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“你敢!”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萧驰笑意更深,他偏了偏头,对身后的保镖说。“带裴小姐走。”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,将我从地上架了起来。我没有反抗,或者说,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。经过傅承屹身边时,我能感觉到他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的视线。可他终究没有动手。萧驰是个疯子,而一个疯子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傅承屹再自负,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和另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彻底撕破脸。我被带出庄园,塞进一辆黑色的宾利。车内温暖的空气让我因寒冷而麻木的神经一点点恢复知觉,开始剧烈地颤抖。车子平稳地驶入市区,最后停在一栋大楼的地下车库。我被带进专属电梯,一路飙升到顶层。电梯门打开,是一个开阔到夸张的顶层公寓。整面墙的落地窗外,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。这里比傅承屹的庄园更冷,是一种属于金属和玻璃的、没有人情味的冰冷。一个保镖递给我一条干净的毛毯,我裹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。萧驰脱下西装外套,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,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,却没有看我。“去洗个澡,换身衣服,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。”我没动,只是站在原地,“你想要什么?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,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,总要付出代价。萧驰终于转过头看我,他晃了晃杯中的液体,笑了起来。“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。”他抿了一口,走到我面前。“你很聪明,也很狠。你清楚傅承屹的每一个痛点,知道怎么用最小的代价,造成最大的破坏。”他凑近我,声音压得很低,“你恨他,我也想他死。”“我们有共同的目标,不是吗?”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,心脏狂跳。“所以呢?”“所以,我需要一把刀,”他伸出手指,点了点我的心脏位置,“一把最了解他,能精准刺穿他心脏的刀。”“我邀请你,成为我的刀。”他直起身,踱步到落地窗前,背对着我。“事成之后,我会给你自由,还有一笔……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。”空气死一般的寂静。我清楚地知道,前方是另一个不见底的深渊。可我别无选择。回头是傅承屹的折磨和毁灭,往前是萧驰给予的一线生机,哪怕这生机淬着剧毒。“我怎么知道,你不会是下一个傅承屹?”萧驰转过身,脸上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。“因为我从不玩弄感情,我只谈交易。”“而且,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锐利,“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,裴凝。”“你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从这里跳下去,要么,握住我递给你的刀。”我沉默了很久,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6一年后。我从萧驰那里学会的第一件事,就是如何杀人。不是用刀,而是用眼神,用姿态,用一句话。他把我扔进地狱里淬炼,格斗,枪械,商业谈判,心理学……凡是能成为武器的,我都学了个遍。他说,要毁掉傅承屹,必先成为比他更强的存在。镜子里的女人,长发被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,一身飒爽的骑装勾勒出紧致的腰线。萧驰站在我身后,满意地看着镜中的我。“都准备好了?”我嗯了一声,将马鞭握在手里。“傅承屹今天会去城西马场,他新得了一匹纯血马,宝贝得很。”这是他多年的习惯,每当心情烦躁或者拿下一笔大生意时,他都喜欢去骑马。而今天,是他收购老对手公司,大获全胜的日子。“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?”萧驰问。“他不喜欢女人,”我转过身,看着他,“他只喜欢猎物。”“越是看起来桀骜不驯,难以征服的,越能激起他的占有欲。”萧驰挑了挑眉,“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他。”“毕竟,我当了他三年最贴心的狗。”我拿起桌上的白色礼帽戴上,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。“今天的猎人,是我。”“而他,才是那只一步步踏入陷阱的野兽。”…城西马场,绿草如茵。我没有急着去找傅承屹,而是选了马场里最烈的一匹黑马。它肌肉贲张,野性难驯,好几个马师都搞不定。我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,利落地翻身上马。那畜生嘶鸣着,前蹄高高扬起,试图将我甩下去。我死死夹住马腹,身体随着它的动作起伏,手里的缰绳却从未松开。我俯下身,在它耳边低语。或许是它感受到了我的杀气,那匹烈马竟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,任由我驾驭。我策马扬鞭,在草场上肆意驰骋。有一道视线,正穿过人群,牢牢地锁在我身上。我缓缓勒住缰绳,让马停下脚步,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回头。傅承屹就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区,手里还端着一杯香槟,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。他瘦了些,眉眼间的戾气却更重了。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,就是书房的那个。可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失神,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,在看到我的瞬间,脸色白了白。我勾起唇角,我调转马头,径直朝他奔去。“好久不见,傅先生。”可颂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,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,挥手让她退下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脸,“裴凝?”他眼中的震惊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,令人作呕的占有欲。“你回来做什么?”他问,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。我伸出手,不是去碰他,而是从他上衣口袋里,抽出了那支他最喜欢的牌子的雪茄。我将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,然后又插了回去,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拍了拍。“回来?”我轻笑一声,语气玩味,“傅先生,我想你搞错了。”“我只是……路过。”7傅承屹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,“路过?”他重复着这两个字,往前踏了一步,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光。“裴凝,你觉得我会信?”我笑了,翻身上马,轻轻一拉缰绳,准备调转马头离开。“信不信,是你的事。”“站住!”他厉声喝道,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我的缰绳。我反应比他更快,身体微微后仰,策着马后退了半步,完美地避开了他的手。他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闪过一丝错愕。“傅先生,拉拉扯扯,可丢身份。”我抚摸着马儿的鬃毛,语气轻飘飘的。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,收回手,插进裤袋。“一年不见,长进不小。”“你跟了萧驰?”听到这个名字,我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光。“我跟了谁,和傅先生有关系吗?”我歪了歪头,笑意更深。“毕竟,我早就不是你的人了,不是吗?”这句话,成功地让他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。可颂终于忍不住,怯生生地走上前,挽住他的手臂。“承屹……”她小声叫着,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不安。我终于将视线分给她一秒,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遍。一样的眉眼,一样的温顺,甚至连此刻害怕得发抖的样子,都和我当初如出一辙。“傅先生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。”我轻笑出声,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。可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委屈地咬住了嘴唇。傅承屹的耐心终于告罄。他挥开可颂的手,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“滚开。”可颂吓得一哆嗦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,狼狈地退到了一边。整个休息区的人都感受到了这边的低气压,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。傅承屹却毫不在意。他的世界里,只有征服和被征服。“裴凝,回我身边。”“你闹够了,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“傅先生,你是不是忘了?”我收起笑容,“是你,亲手把我推开的。”“是你,说不要我了。”“也是你,教会我,人心,可以有多狠。”他眼底翻涌的震惊和一丝悔意。但那不重要了。“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”我直起身,不再看他,调转马头。“裴凝,你逃不掉的!”身后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。我没有回头,只是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。清脆的破空声响起,黑色的烈马如离弦之箭,瞬间冲了出去。风声在我耳边呼啸,将他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。逃?傅承屹,你还没明白吗?我不是回来逃跑的。我是回来,亲手把你,拉进我为你准备的地狱。8城东国际会展中心,今天这里举行的,是决定城南那块黄金地皮归属的商业竞标会。也是决定傅承屹能否借此彻底吞并对手,坐上本市头把交椅的命运之战。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长发高高束起,坐在属于萧驰公司的席位上。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,傅承屹在一众高管和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。他一眼就看到了我,迈开长腿,径直朝我走来。“你在这儿做什么?”他站在我桌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,“开会,”我放下水杯,伸手挥了挥,“傅先生,别挡着光。”“你代表萧驰?”“傅先生眼力不错。”他气得发笑,俯下身,双手撑在我的桌面上,将我困在他和椅子之间。“裴凝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“别忘了,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,你的手段,你的眼光,都是我教的。你想用我的东西,来对付我?”我笑了,伸出食指,轻轻推开他凑近的脸。“傅先生,你又忘了。是你把我推给他的。”竞标会正式开始,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座位。整个过程,他那要杀人的视线,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。竞标进行得异常激烈,傅承屹和我的出价交替攀升,数字一次次刷新着所有人的认知。最后一轮,现场只剩下我们两家。主持人高声喊道:“陆氏集团出价,五十三亿!”全场倒吸一口凉气。这个价格,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皮本身的估值。傅承屹看向我,他认定了,这是我的极限,也是萧驰的极限。我看着他,缓缓地举起了牌子。“五十三亿零一百万。”我知道他挪用公款,堵上了一切,能承受的最高价就是五十四亿。“陆氏集团,五十四亿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额上青筋暴起。主持人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:“五十四亿!还有没有更高的?萧总这边……”我没有再举牌。我只是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,交给了身旁的工作人员。“在傅总庆祝胜利之前,我想请在座的各位,看一点有意思的东西。”傅承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,他厉声喝道:“不准放!”但已经晚了。会场中央巨大的投影屏幕上,画面一闪。出现的不是PPT,而是一张张转账记录,一份份秘密签订的阴阳合同,一段段他与其他官员暗中交易的监控录像。但那只是开胃菜。画面一转,场景切换到了庄园的监控室。昏暗的地下室里,一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,傅承屹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,一言不发地挥下。女人的惨叫被消音处理,但那份扭曲的痛苦和恐惧,却通过屏幕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画面不止一段。不同的时间,不同的女人,她们或是在泳池边,或是在卧室里,因为一点小小的忤逆,就遭到他毫不留情的暴力殴打。9全场死寂,随即是更猛烈的爆发!闪光灯和快门声几乎要将整个会场掀翻!会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,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涌了进来,径直走向已经面如死灰的傅承屹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眼中除了滔天的恨意,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彻底的恐惧。我迎着他的目光,缓缓地,勾起了一抹笑。傅承屹,你教会我的一切,我今天,原封不动地还给你。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,我用口型跟他说:“我早就说过,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”我看着这个我曾仰望了三年的男人,在他彻底倒下的这一刻,我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,只有一片空茫。我回到萧驰的顶层公寓,他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,看着电视里关于傅承屹身败名裂的滚动新闻。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,递到我面前。“恭喜你,自由了。”我接过酒杯,没有说话。他兑现了承诺,一张不记名黑卡,一套半山别墅的钥匙,还有一份股权转让协议,都放在桌上。“傅承屹完了,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结束了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,一种近乎欣赏的光芒。他甚至和我讨论起了后续如何蚕食陆氏集团的商业策略,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“你不怕吗?”我问,“不怕我今天能这样对付傅承屹,明天也能这样对付你?”萧驰笑了。他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帮我理了理微乱的衣领。“我不是傅承屹。”我看着他脸上那抹自信从容的笑,忽然就懂了。傅承屹是猛兽,他的驯服是皮鞭和囚笼,是赤裸裸的占有和伤害。而萧驰,他更高明。他递给你刀,教你杀人,给你财富和自由的幻觉。他驯养的不是你的身体,是思想。他让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武器,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,下场绝不会比在傅承屹那里更好。我端着他递来的红酒,对他笑了笑。“当然,萧总运筹帷幄,他怎么配跟您比。”回到他为我准备的半山别墅,我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。墙上的名画,保险柜里的珠宝,车库里的跑车,还有那张不记名的黑卡。这些不是奖励,是枷锁。10从那天起,我开始为自己铺设后路。我不再去公司,以养伤和休假为名,待在别墅里。我用现金和一次性的电话卡,联系上了黑市里最谨慎的珠宝商和艺术品掮客。那些萧驰赠予的珠宝首饰、名贵手表,被我一件件兑换,最终汇入一个又一个在海外无法追踪的匿名账户。我不敢用任何电子设备,所有的见面都约在人流混杂的老城区。筹备了近一个月,我终于等到了机会。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,狂风卷着暴雨,萧驰的电话打了进来,“城北码头,三号仓库,有辆车需要处理一下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。“手脚干净点,别留下尾巴。”这是我帮他处理的第几次脏活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“知道了。”我挂断电话,心脏狂跳。我没有开自己的车,而是叫了一辆网约车到了码头附近。暴雨如注,整个废弃的码头空无一人,只有海浪拍打岸堤的巨大轰鸣。三号仓库的卷帘门没有锁,我推开一道缝隙钻了进去。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中央,车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。我没有去检查车里有什么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,打开,里面是我唯一没有变卖的一条项链,是萧驰在我成功扳倒傅承屹后,亲手为我戴上的。我将项链丢在副驾驶座上,然后走到车后,用一块布包着手,打开了后备箱。放入了一个小小的、特制的防火密封盒。那里面,拷贝了从傅承屹那里学来的所有手段,记录了萧驰这几个月来每一笔不干净的交易、每一次暗箱操作,甚至包括他指使我处理脏活的通话录音。我找到车里的备用油桶,将汽油淋满了整个车厢,尤其是驾驶座的位置。最后,我拿出准备好的打火机,划开一道火苗。在将它丢进车厢的前一秒,我撕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角,连同打火机一起扔了进去。大火轰然燃起,瞬间吞没了整辆轿车。我用一部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手机,拨通了一个匿名举报电话。电话接通的瞬间,我只播放了一段提前录制好的、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录音:“城北码头三号仓库,一桩命案,一辆黑色轿车。”“车里有萧驰集团所有的犯罪证据,他想销毁一切。”说完,我立刻挂断,将手机和电话卡拆开,分别丢进了大火之中。我没有回头,转身冲进了滂沱的雨幕中。我沿着码头的边缘一路狂奔,跑到公路旁,我脱掉湿透的外套,露出了里面早已准备好的、截然不同的衣服。我拦下了一辆路过的长途货车,用几张钞票,换来了一个去往邻市的座位。车窗外,城市的光影被雨水模糊成一片,飞速倒退。再见了,傅承屹。再见了,萧驰。从今往后,世上再无裴凝。(全文完)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8:34:37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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